阅尽天下奇峰 画我自家山水-浅谈董铁山的山水画

董铁山，笔名阿山，字金笛，号大度山人，1947年生于天津，1964年进入天津工艺美院学习美术，中国画师从穆仲芹、赵松涛诸先生。1968年入伍参军，在部队先后从事舞台美术设计和美术创作。转业后到天津杨柳青画社，先后担任美术编辑、画册编辑室主任等职务。2000年后，专职研究中国山水画史，专攻山水画创作。曾多次参展、个展、著作、刊登作品、发表论文。


作为军旅画家和美术编辑，阿山到过国内的许多地方，饱揽了不少名山大川，画了大量的写生，积累了许多素材。因为工作的关系，阿山还拜访过一些前辈国画大师和艺术家，亲耳聆听过他们的教诲，观摩过他们现场作画，这些都使阿山受益匪浅。

关于章法

中国画的章法即构图或布局，在谢赫的《六法》中称为“经营位置”。“经营位置”中的“经营”这两个字是很讲究的，应该是指整个作品的创作过程。因为画家只有通过“经营位置”才能把自己的创作意图通过一定的技法展现出来，所以章法是决定一幅画成败的关键。

传统国画不论山水、花鸟和人物，其构图形制以横幅（或长卷）和竖幅（中堂、条幅）居多，近现代画家的作品中才多见于方形构图（各尺寸的斗方）。画面景物，用线用墨，简繁不一，浓淡各异，所有这些皆因表现对象和章法而定。


   从阿山的国画作品中可以看到，其在章法上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中国画的章法多多，山水、花鸟、人物各有章法，又相互融合，相互借鉴。北宋画家郭熙对山水的章法有“三远”一说“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此番理论几成山水画的“金科玉律”用来表现山水境界的高、深、宽三度空间，为历代山水画家所遵循。阿山山水作品对“三远”的章法多有体现；他在创作竖幅构图时分别对高远和深远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探寻和研究，其高远山水之作品窥得北宋大画家范宽《溪山行旅图》之堂奥，而深远山水作品又如元代王蒙的《具区林屋图》画出了幽深溪谷的纵深之感。阿山66岁创作的青绿山水《大山之美》将高远与深远融于一纸，使观者在一幅作品中既能看到“高远之势突兀”又能体会出“深远之意重叠”，实为一幅难得的好作品。

  “平远”景色要画出前后左右开阔的空间，从章法角度来说有竖构图（立轴）和横构图（长卷）两类。表现方法大体上也有两种：一种是矮山及丘陵的平远山水；一种是只有田园河流的平原大地。倪赞的《紫芝山房图》（立轴）和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长卷）就属于平远山水的两种不同章法和表现类型。






   其所作《天池神女》（纵88cm横365cm），用长白山天池写生稿为素材，将春夏之交的天池之美收入画中，我们已看到了他在这方面的尝试和突破。自2012年起，阿山先后创作了10多幅有关钓鱼岛的山水画长卷，用以表达自己对祖国领土钓鱼岛的热爱。作者将绵延3000多米长的钓鱼岛及黄尾屿等每一座岛屿、每一处岛礁、每一丛树木、每一块山岩，都牢记在心，用饱含深情的笔墨将钓鱼岛浓缩于一幅作品之中。阿山的《钓鱼岛》不同于《青绿天池》，他将钓鱼岛作为中景和近景，远景是祖国辽阔的海疆，基本是平远的章法，但是，其中景和远景在小船的衬托下依旧很有气势。阿山的《钓鱼岛》多次参加展出，并受到了大家的追捧。








关于墨法

清代画家兼史论家张庚在《帼朝画征录》中说“画，绘事也，古来无不着色，且多青绿金粉，自王洽泼墨后，北苑继之，方向水墨”。也就是说，中国画的墨法是从唐代才开始逐渐形成和不断完善的。



   近些年有人通过归纳总结，提出了比较流行的八种主要墨法，这其中包括沁墨法、积墨法、宿墨法、泼墨法、破墨法、淡墨法、浓墨法、焦墨法等。这些墨法都是在不断总结前人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完成的。墨法的使用关系到一幅作品的成败，但是画家在处理画面，完成主题构想时，往往采用多种墨法相互交融、叠加、补充，以达到作品的最佳效果。画家阿山在几十年的创作实践中，非常注重对墨法的应用和研究。他除了根据作品的需要，尝试运用不同的墨法。




    还不断总结前人的经验，结合自己的体会创出新的墨法。他称这种墨法为“渲墨法”，阿山说：“渲墨法源于渲染法，在平原画法中，余先以泼彩法给于基本色，泼出田野，植被，沼泽，土地，坡岸，水流，河湖，云天之质色。再以淡墨线面找齐泼彩之构图，突出平原基本色，再以中间墨連接渲染出平原整体构图，显出大地之渐变，深浅明暗过渡，素描与透视关系，此为渲墨法。法出后，再行屋，舍，人，鸟，树等笔墨，完成平原手法之山水画创作。”我手边有一幅阿山用“渲墨法”创作的山水画长卷《长河纤夫》。此画为平远构图，深秋景色。近景是铮铮如铁的树木枝干，错落的屋舍以及河叉中停泊的渔船，中景是大片的河滩，远景的河道中一条逆流而上的大船，船前方不远处有几位纤夫，弓着腰身，吃力地拉着纤绳，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前方。此幅作品即如画家所说，先用泼彩法给于“基本色”，泼出中景的大片河滩和远景的水天一色，然后用“淡墨线面找齐泼彩之构图”，突出河滩的基本色，再用稍重一些的墨色渲染出参差的近岸，然后画家再以中间墨連接渲染出画面的整体构图，“显出大地之渐变，深浅明暗过渡，素描与透视关系。”此时，大效果已经基本显现。整个过程笔飞墨舞，一气呵成。待画面稍干后，画家用娴熟的笔法勾勒出远近船只、岸边屋舍和潋滟的水光，用重墨画出近景树木的枝干，用黑白两色画些翻飞的鸥鹭，最后用纤细的而又生动的笔触与红、蓝、白、黑四种颜色画出远岸那步履沉重的纤夫。至此，这幅《长河纤夫》长卷已告完成。阿山先后创作了多幅与此题材相近的山水画长卷，较好的诠释了“渲墨法”的基本定义，同时也展现了阿山深厚的艺术功底和勤于思索、善于研究、勇于创新的精神。当然，一种新事物的出现要经过不断的完善和实践，才能被大家所接受。“渲墨法”作为一种新的尝试，同样需要经过反复的实践、总结、再实践、再总结的过程，才能最终确立。


关于皴法

皴法是历代山水画家在师法自然的实践中提炼出来的艺术语言形式，并在不断的发展中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的体系，因而有了独特的价值地位，皴法的出现标志着的山水画真正走向成熟。随着时代的发展，皴法也体现出各自不同的审美特征，皴法是山水画技法中最值得研究、也最能代表画家审美取向的一个重要方面。




   如同有诸多墨法一样，为了完美表现山石树木的脉络、纹路、质地、阴阳、凹凸、向背等方面，经过历代画家不断的艺术实践，创造出了诸多皴法，即画家们所熟悉的披麻、云头、雨点、折带、乱柴、荷叶、解索、大小斧劈等，清代画家郑绩将其总结为十六家皴法。这些皴法一直被沿用至今。

进入20世纪以来，中国山水画经历了多种形态的革新，黄宾虹、齐白石、李可染、傅抱石、潘天寿等前辈大师虽然遵循传统却不囿于传统，而是在创造中继承，代表了当今山水画发展的最高成就。大师们对皴法的传承、创新和发展同样做出了重要贡献，像黄宾虹的细密皴法，傅抱石的“抱石皴”已被大家所接受。阿山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也对近现代大师的艺术风格和特点进行了认真的研究。

阿山说：“千百年来，中国画之所以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代代相传，正是由于前辈画家不断创新、不断发展的结果，这也是激励我前行的动力。我在研究石、山体结构。想用简便方式表现石、山体质感，其中有侧锋随形写实面皴，这由传统面皴发展而来。再者，皴线，在淡墨线上，用干笔重墨皴出，非描即皴，我实践多次，描而不能，用干笔才能皴出，逐步达到清代画家弘仁笔法的效果。”阿山创作的《白石山》，体现了其对皴法的探索、研究与创新又向前迈了一大步。阿山说：“这幅作品是用线皴方法画的北部山水，素材是用钢笔在徕源白石山一带山沟的速写，这个地方少有人去。速写也用线描方式，线也非披麻一种，因形、势而来，也掺少量面皴笔法，不程式化。染法关键，遍数很多，已不计其数。推不进去加重，又不能一次完成，也不能吹干，还得干后再染，方有层次，不会死墨，吹跑墨，不是串墨。大的光感、对比、素描关系也在染中找出。”画家王世泰这样评价阿山的作品：“历代山水画家，根据真山真水创立了很多皴法：如斧劈、披麻、折带、米点、鬼脸、乱柴等等，最近观铁山之山水画，用一种新的，勾线式的皴法表現景物，但又不是白描勾线，用线的繁简耒表现景物的明暗，没有大块的泼墨和皴染，有人说这是折带加斧劈，我看也不尽然。这种皴法既没离开传统，又有时代感，愿铁山把这种皴法不断完善，在技法上走出一条新路。”阿山用此皴法创作了多幅作品，其技法和表现力已日臻成熟。明代画家董其昌说过：“盖大家神品,必于皴法有奇”。观阿山近作方知香光居士此言诚不欺也。








   阿山勤奋、刻苦，善于动脑，只要身体尚好就每天伏案笔耕，从不懈怠，因此，他又是一位多产的画家。除了山水画，阿山的花鸟画同样颇有造诣。笔墨功夫自不必说，就其作品的构思、构图常常出人意表，令人叫绝。




    阿山曾为我作扇画《如闻其声》，打开折扇，只见白白的扇上几十只蜜蜂扑面而来，让人猝不及防。画中小写意的蜜蜂用白石老人法，疏密聚散，安排得当，虽无背景衬托，但仍能让你感觉蜜蜂是在花丛中上下飞舞，发出嗡嗡的响声，这正应了画的题目，让人拍案。阿山爱养秋虫，尽人皆知，养蝈蝈，蚠蟋蟀，已有几十年历史，绝对是行家里手。养虫、育虫、看虫、画虫，因此，阿山的蟋蟀画得格外生动。他曾应友人之邀在扇面上画蟋蟀。画家的构思却也了得，阿山只在扇面的正上方画了一只头朝画外的蟋蟀，用重墨勾出轮廓，淡墨稍加晕染，线条有力、扎实，形象生动，突出了两枚张开的大牙，凶狠的样子，好像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正在得意的鸣叫。蟋蟀两侧是画家自右向左题的长跋，画面简洁，再无他物，同样让人过目不忘。阿山花鸟初入八大，后学多家，现已形成自家面貌。




   曾经有人问，为什么搞艺术的人都会显得特别年轻，精力充沛？我说，这是因为他们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内心世界丰富，精神很满足，所以才会显得年轻，充满活力。如今年已七旬的阿山仍老骥伏枥，每日临池，精、气、神十足，并常有新作问世，成为我等楷模。用阿山自己的话说：“今我所作，淡墨淡彩，繁笔简意，幽谷杂石，老树乱枝，似有人家，也有故事，寄兴探索，可谓学而用之，也愿今后更上层楼，再图新作。”我想，一个人一辈子干自己喜欢的一件事，只要坚持不懈，努力去做，就一定会成功！愿阿山艺术之路越走越宽，不断取得成功，画出更多“自家”作品来！

王平

2017年2月于新华园